——读田江和他的画作(作者:王怀远)
画家田江,英俊健朗,血气方刚,健谈外向,是一位个性特点鲜明的画者。单从其外在气质来看,他应该是个硬汉演员或习武侠客更合适些,却偏偏对绘画乐此不疲,笔下人物、花鸟、山水皆有涉猎,近年尤喜画梅写鹤,亦在圈子里得了“梅妻鹤子”的名声。平日里心性散淡,不拘小节,古灵精怪,活力四射,身上颇具侠肝义胆。可画画时却又能沉声静气,心无旁骛,不急不躁,气定神闲,骨子里有些隐士高人风貌。当然,动如脱兔,豪爽粗犷,活泼开朗,此乃男子汉行走江湖的强项目;静如处子,心无旁骛,平和达观,更是艺术家纵横画坛的硬功夫。这两种状态常常会交替呈现在田江身上,也便注定他是一个有趣的画家。
田江脑袋瓜子灵活,阅籍读卷,善学不庸,程门立雪,勤奋不辍,乐意通过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来修炼豁达率性与博识多才之貌。毫端所看重的题材也就多为象征隐逸生活与坚贞人格精神的山水、花鸟以及梅兰竹菊,难能可贵的是,还能将读书所获与笔情墨趣有机的融合起来。画风颇受长安当代名家张之光、王金玲等先生影响,笔墨中不但秉承了传统技法,就连构图、技法、敷色、意境亦深得真传。田江笔下花卉,清绝高洁,淡雅浑朴,冷艳脱俗,风骨超然。不但笔法老练,注重画面主辅、虚实、穿插、疏密、藏露、聚散、开合等关系,而且生动传神,让人总能从点点花香萦回中感受到花卉的孤雅、高洁、迷人的自然美感与人文品质。当然,除了花鸟得心应手,不少人物及山水小品也能信手拈来。不但笔墨讲究,画面干爽利索,而且构思巧妙,能在一派静穆、空灵、深邃、悠远的气象中表达出极富诗情画意的意象。作品所散发出的虚实相生的气韵,清幽简约的风格,观罢令人胸次开朗,悠心怀远。
中国画注重对意象的描绘和对意境的营造。田江的人物画多取材于佛门禅境,如同他的“自在堂”斋号一样,放眼便知也是个崇尚恬淡洒脱、与世无争的逸趣生活之人。他的水墨画境中也一如既往的呈现着清淡寂寥的景致,常常可见一二僧人,或谈天说地,或对弈对酌,或抚琴观画,或听松赏花,惬意行走在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当中。与此同时,田江每每常于画面上有意引入花鸟入景,或红梅绽放,傲立枝头;或桃花含笑,落英缤纷;或双鸭游弋,春江水暖;或鸽飞鹊跃,喜笑颜开;或青岭叠嶂,苍茫逶迤;或清荷婆娑,翠意悠然。瞩目其画作,仿佛身心间便会真的得了大自在般畅逸感受,变得随心所欲而无拘无束起来。他喜欢将平常生活入画,且能画出不平常的调调,既能画出高古与意趣,又画出妙境与神采,通过对自己内在思想与追求的刻意表达,真诚地让观者触碰到自己接续跳跃的艺术脉搏。
田江总以真情实意来挥毫泼墨,通过厚古崇今去表达意趣。从其画梅便能以点带面的觅得踪迹。田江写梅,以心绘意,以形趋势,根基稳固,躯干萧疏,墨彩同呈,颇有精神。枝干劲健,或壮硕遒劲,或古拙益壮,或修长灵巧,梅花清雅,或馨香暗发,或盈盈欲坠,或疏朴淡雅。水墨清奇,彩墨俊雅,把蕴含其中的神韵与气度表现的酣畅淋漓,将梅树的粗壮与梅花的纤柔巧妙地融为一体,形成一种独特的意境之美。田江画中仙鹤,无论单双,似通人性。飘逸雅致,亭亭玉立,挺胸昂首,回步转颈,或引颈高鸣,或展翅作舞,或孤傲尖唳,俨然一副超凡脱俗后绅士风度。头顶丹红,嘴长颈柔,大眼凝神,神采飘逸,羽毛洁白,双腿纤细,形体秀丽,轻逸潇洒,常常相伴在持杖老者左右,形影不离,呈现一副脱俗俊逸的仙禽风姿。
国中文人自古就有肩负庙堂或江湖道义的责任与担当。作为三秦大地上一位颇具文化情怀的血性男儿,画家田江当然也不例外。他喜欢“梅妻鹤子”的典故,众所周知,宋人林和靖先生,隐居西湖小孤山竹篱茅屋间,终生不仕不娶,却惟独喜欢种梅养鹤,满腹清霜对冷月,面对着梅花咏出了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。”的千古绝唱。且自谓“以梅为妻,以鹤为子”,后人称其为“梅妻鹤子”。如今,我虽还不能完全知晓田江仿效此典真意,但至少也能对其文心雅兴窥出端倪。他愿意置身于声色犬马中而独善其身,乐意大隐于喧嚣都市里而冷眼观望,他更愿意在自己现有的文化格调上遁形隐心,扶志乐道,激清镇躁,在禅与道间,追求文人雅士理想中的世外桃源。想必这便是他潜心思考后的慰心抉择。
综观田江近期所绘“梅妻鹤子”系列小品画,读来颇有味道。画面干净凝练,多数时候,一人、一鹤、一树、一案而已,画中人物或伏案书写,或席地阅卷,或依案抚琴,或品茗独酌,或远观飞瀑,或静听流泉,落款内容像记日记一样,家长里短、牢骚怪话、感悟随想、名言警句等等,皆可作成入画长款,读来有趣,畅然入心。笔墨拙朴率真,不紧不慢;线条自然流畅,不慌不忙;色彩浓淡随心,不媚不俗。如此以来,既寻觅到自己慰藉灵魂的精神家园,又修筑起画家精研艺术的文化领地,更激荡出观者审美情趣的艺术作品。对了,画中常有一位老者,貌似能文能武,鹤发童颜,长髯垂胸,却眉须鬓发漆黑,精气神好得很,或持竹杖,或扶锄把,或抱古琴,或握书卷,或赏花读画,或骑驴出行,有师友笑称这便是壮年田江画老了的自己,他听罢亦不恼不辩,只是甩一下他的一头自来卷长发,一笑了之。
交往一个存善念有善心之人,彼此信赖,可吐心声。欣赏一幅意境深邃的好画,也能让人杂念顿消,洗尘净心,渐入佳境。就像田江画中人物那样,于松阵梅林下,或桃园荷塘边,亦师亦友,品茗论道,吟诗抚琴,真乃人生大幸事,这是我走近田江其人其画后逐渐生成的感受。他身上确有一股子勤奋好学的拼劲儿,其清雅画风,老道用笔,古韵弥漫,妙趣横生。人亦如其画境,朝气蓬勃,英气逼人,才气奕奕。当然,当下正是田江这种年龄的人积蓄各种力量的最佳时段,真诚祈愿他切莫贪恋所谓的虚名,急于形成所谓的风格,无需证明所谓的实力,展示获得所谓的成就,唯有一如既往的拼命学,拼命画,拼命去蓄势而发,才能无愧于自己身与心和诸多的人与事。写到此,顿然想起英国诗人雪莱在其《西风颂》中说过的一句古今中外妇孺皆知的话: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于此权且借花献佛,再啰嗦一遍与田江兄共勉!
当然,田江是可期的,他值得关心自己的诸多师友们去期待。我期望他在未来的日子里,依然初心不改,为艺唯心,精进生猛,砥砺前行,在属于自己的艺术世界里,折腾出一片良田与大江来!
——戊戌年初夏写于长安南塬彬风堂上